玻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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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终于把这个案子写完了


『06』玻璃


一个潜逃的人,提着一只行李箱。


如果这个人是你,你会带些什么?全家福,枪支,毒品,现金,宝贝女儿的纪念品,还是车票船票飞机票以及任何能让你离开的东西?



德鲁带了几套衣服,洗漱用品,一支左轮手枪和六枚子弹。监证科不死心的把整个箱子的内外夹层都剖开了——什么都没有。从全城戒严扩大到全国来搜索这个人,也依旧没有任何的水花泛起,好像他能凭空飞走一样。


在杨碧芯接到那样一通电话后,警署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,甚至可以说大马平静了一段时间。


这段时间聂山往返于香港大马之间,整理了更多“9”号案资料,顺带和警署上级交代自己的工作进展,和杨碧芯做街坊,也自然少不了联系,而且那通电话是打到了杨碧芯的手机上,他担心杨碧芯会有事。



事实上杨碧芯丝毫不怕,只叮嘱女儿不能独自出行,去哪都要有朋友同学陪伴才行,自己反而开始独来独往起来。聂山说过很多次,让她不要乱跑,她只反复说自己不会有事,没办法聂山只好亲自跟在她身边,早八晚九的在她家门口报道。


第一天来敲门时,聂山看她在客厅铺了一大张地毯,穿着睡衣睡裤坐在毯子上拼乐高,拼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聂山也看不懂。


“你一大早就在这益智啊?”聂山自然的把包摘下放在沙发上,脱了外套挂在玄关。


“是一晚上。”杨碧芯也不看他,自顾自忙着手里的大工程。


聂山蹲在一边,拿过地上的图纸看了看,明显杨碧芯拼东西的和图纸完全没关系:“你没睡觉?”


杨碧芯看了他一眼,反而被他身后的光刺的眯上了眼:“睡不着。”


“是不是不舒服啊?要我陪你去看医生吗?”聂山拨开那些小块乐高,也一样坐在了毯子上。


“不是。”杨碧芯摇了摇头,双手把两边的头发拢到耳后,露出的脸庞气色还蛮不错的,“我看恐怖片看的。”


“……”聂山无语凝噎,“你继续吧。”



杨碧芯就一直在他眼前摆弄那些东西一直到中午,一会趴着,一会躺着,问她饿不饿就说不饿,问她渴不渴就说不渴。


聂山从她的冰箱里找了点吃的,勉强做了餐午饭,从厨房出来时也不过三十分钟,杨碧芯就趴在毯子上睡着了。空调开的很低,她是蜷成一小团的,侧脸显然的疲倦。


聂山把她抱到沙发上,给她盖了条毯子,还把满地的乐高收好了,她拼的那个东西就规规矩矩的摆在茶几上。只两个多小时,她就醒了。


“几点了?”


“一点多钟。”


“我好饿。”杨碧芯显然还没清醒过来,说话的声音倦怠,甚至还没睁开眼睛,“我们出去吃吧。”



杨碧芯起来收拾了一下,运动服棒球帽简简单单,几分钟左右就能出门——出门了才发现手机钱包钥匙都没带,咔嗒一声聂山已经给门落了锁。


“没办法了,你请客吧sir。”杨碧芯拍了拍聂山。



社区外有些奶茶店和快餐店,天气好都会在门口支两个遮阳伞摆几张塑料桌子,但是如果赶上了午后下雨,也不会收起来,留给路人遮雨用。


杨碧芯点了杯水果茶和汉堡,聂山反复说着没营养没营养,杨碧芯也没什么反应只说:“嘘。”


东西端来还没吃,杨碧芯又对着马路发呆,聂山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车来车往,阳光明媚。


“他会去哪呢?”杨碧芯喃喃自语。


她果然是在想着德鲁的事情,聂山把吃的东西推到她面前,说道:“不要想了,这跟你没关系。”


杨碧芯瞪他一眼,意思是你还好意思说啊。



吃饱喝足压马路,太阳好大,不过树荫也密集,两个人一言一语的聊着废话。



“往返香港机票涨价了吗?”杨碧芯问。


“公费,我怎么清楚。阿matt问你什么回去来着。”


“?怎么不能给我打个电话,非要跟你说。”


“可能觉得我可靠吧。”


“呕。”


“……说真的,杨碧芯,你什么时候回去,不是要定居马来吧?”


他们在某处停顿,靠在了一道人行路和马路的栏杆边。


“要等朗晴的课上完啊。而且定居马来怎么了?马来有什么不好。”杨碧芯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他,忽然歪头皱起了眉,“为什么老是要叫我全名呢?好像老师点名一样。”


“那我还能叫什么?madam杨?”聂山有点好笑,发觉她其实也是个爱计较的女人——咳咳,褒义啦。


“叫芯姐。”


不待聂山回应,她又转头走了起来,阳光有变暖黄的趋势,树影一块块的落在她身上。聂山看着她的背影,胖瘦倒是没变化,双手懒洋洋的插在口袋里,晃来晃去,也不知道是惬意还是没精神。


走着走着她又停了下来,聂山几步跟上,她才指着远远的一个庄园区说道:“我家以前就住在那里。”


聂山看到那边,虽然远但也能看清是气派的大户人家,大多是商人和外来移民。


“后来呢?”聂山问。


“后来我离家出走,父母病故,这所房子就变买了。”杨碧芯手指摸着下巴,沉思着,“八几年的时候,几十万买入,一百多万又卖出,现在…应该蛮值钱的。”


“那是不是要叫你杨大小姐?”聂山贱兮兮的挑挑眉毛。


杨碧芯白了他一眼:“杨老板还差不多。”


“你有经商的头脑吗?”


“别那么看不起我,我以前参加吉隆坡的数学竞赛,可是全市第四名。”


他们走上了回家的方向,太阳散发无限的光辉,让他们周身明亮却又如此渺小,一块树荫盖来,就会失去一切光芒。


“就四个人参赛吗?”


“好几千人呢好不好!”


“那奖品是什么?”


杨碧芯瞪他一眼,甩开他开始越走越快,好像有点受挫,聂山看着她,亦步亦趋,跟在几米外。


午后的那场雷阵雨姗姗来迟,势头强劲,只片刻天就阴了。聂山快步上去拉住了杨碧芯,力道不轻,吓了她一跳,她看看聂山又看了看阴云,聂山说:“别再走了,要下雨了。”


好像一刹那,空气就变得潮湿了,杨碧芯那段手臂还在他手里,有点腻腻热热的。


一辆的士刚巧路过,好像一切都安排好了,他们刚刚坐进去,雷声大作雨水倾盆而泄。



“好彩。”杨碧芯说道,摘掉了帽子,压了半天的头发有点软塌塌的,她随便拨弄着。


这里快近郊了,司机绕了条少人走的路,说会快一点。


“郊外都是工厂吗?”聂山问道。


“不算多,也有大学和公园之类的。”杨碧芯回应着。


聂山看着杨碧芯,目光猝不及防的滑到了窗外,一块开阔地,远远的有一栋破败的楼,矮矮宽宽的,虽然破败但还是白而明亮的。


“那是什么地方?”聂山说着抬了抬下巴,杨碧芯也看了过去。


显然她也不知道,附身上前用马来语跟司机说道:“你好,能不能问一下,那边那个白色的楼是什么地方啊?”


司机也用马来语回着她,她点着头又靠回了聂山身边:“是玻璃厂,早几年破产了,这边地界不是很好,所以一直没人收购,前面那几个破厂也是一样的。”


“看着还挺干净的。”


“你要收购啊?”杨碧芯半开玩笑的说道,“这里很容易就会亏欠的,风水不好,你要是想投资可以找人算算。”


“哈,你会算吗?”聂山笑着看着她,眼神有些宠溺。


杨碧芯装模作样的掐了掐手指:“我算你……不适合做生意。”


“废话。”


“啧,就那么一说嘛,你看你。”



两个人三言两语的一直念叨到家门口,朗晴还没放学,杨碧芯又没钥匙,只能在聂山家里等着。



杨碧芯觉得,这个格局和自己家差不多的房子十分的空旷,大客厅只空落落的有个沙发茶几和电视,像个广场。她一落座聂sir客客气气的端来了饮料和水果,还把电视连了投屏,把平板支在了她面前。


想不到他还有如此细腻的时候,只可惜他一句话都不说,拎了个椅子坐到厨房里给香港警署那边打电话,反倒让杨碧芯有点摸不着头脑。


聂山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,乌乌的又隐隐透着些白。电视里放着一部没有字幕的黑白片,杨碧芯蜷在沙发上睡着了——这通电话有些久。


聂山拿了件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,她睡着的时候还挺容易接近的,看起来柔和又平静,只有呼吸时的波动。好像是梦见了什么,她皱了下眉头,牵动起眼部皮肤的细纹,趋于整合,又很快恢复了刚刚的平静。


聂山回忆了一下她的年龄,那不是一个对于女性友好的数字段,但似乎也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困扰:外貌,体态,思维…这些只催促着她,更加从容。



杨碧芯不合时宜的睁开了眼睛,眼神有些脆弱的像是幼鸟。她看着聂山,而后翻过身,面向天花板。


“别那么看着我,好像你是来探望病号的。”


“你还好吗?”聂山问道。


她如实的摇了摇头。



夜渐浓后,有几颗星缀在东边,潮湿的风从椰树林间穿过,草木的香气温热。


朗晴终于回来了,接回了杨碧芯。聂山透过窗子看着她们,几步回家的路,一盏高高的路灯,两个影子拖的细细长,形影不离。


聂山想了想,叶朗晴看上去那样温吞呆板哪里像杨碧芯的女儿呢,但仔细想想她确实兼有着体贴善良。或许在某个旁人看不到的地方,她也有自己的另一面,就像杨碧芯一样。


聂山敢打赌,他所见到的杨碧芯,同旁人所见绝对不同。



几天后天气更热,出门就有种被焖煮的危机感,杨碧芯拒绝出门,但是给聂山发了条短信,请他快来。


敲开门,杨碧芯这次穿得体面,脸颊上脂粉生香,身后的大客厅里有朗晴和她的几个同学,应该是在开一个小型party,看见他都笑嘻嘻的打招呼问好。


杨碧芯跟她们说了些什么,转头把聂山拉进了厨房里——果然不是叫我来参加party,聂山想。


“怎么了。”


杨碧芯关上了厨房的门,从口袋里拿出手机,不知道播放什么示意他仔细听。是一男一女的对话内容,明显女声是杨碧芯。


“你在哪里?德鲁。”听得聂山一惊。


“我之前和你说过,不要再查了。”


“这不是我能做主的。”录音里的杨碧芯有些气急,“你说不查就不查了,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小孩子吗?”


那头的声音沉默了许久,沉重的吐息中他缓慢说到:“……Soracia.”


然后电话便挂断了。



“什么时候接到的电话?”聂山凝神盯着她看。


杨碧芯讪讪的把手机塞回了口袋:“早上。”


“早上?”聂山加重了语调。


“……凌晨四点半。”杨碧芯有点心虚,又有点被拆穿的气急败坏,“那不是一早就在忙嘛,你也看见了,朗晴的同学来做客。你不也是收到我短信一个小时才赶过来,我们就住隔壁诶。”


“我是从警署过来的。”警署到这里,车程四十分钟。


杨碧芯终于哑口无言,抿着嘴看了看聂山有点压抑的表情:“要喝茶吗?”



两个人站在料理台边守着一壶待开的水,水壶边是杨碧芯的手机,一遍又一遍的循环着那通电话录音。


“打给你就能阻止案件继续侦破?他怎么可能这么蠢?”聂山说道。


“可能,是他只能联系到我。”杨碧芯正在抽屉里翻找着茶包,窸窣作响。


“来电显示都没有,肯定是太空卡。而且他还能背的下来你的电话号?”聂山两手撑在台面上,盯着那只咕噜咕噜的壶,继而又盯着她。


杨碧芯已经蹲下去翻另一个柜子,终于捏着一盒茶抬起了头,碰到聂山的眼睛也感觉扫兴,缓缓站起了身:“你怎么说的好像我和他有点儿什么一样,我怎么知道啊。”


聂山抬手按断了录音,厨房里只剩下了壶里的水在翻涌:“这录音拿回去少不了你的麻烦。”


杨碧芯仔细的看着茶的生产日期,耸了耸肩:“我才不在乎,我又不是帮凶。”


“我就是感觉,他是不是要拉你下水?”


“拉我下水,他有什么好处?这逻辑不通。”杨碧芯懒洋洋的回答。



“呀,聂山。”她又忽然叫了起来,聂山不解的看着她。


“过期了,喝不了了。”


聂sir:“……”



之后两个人一左一右的靠在料理台,一人一杯热水。


“Soracia…Soracia…是什么啊?马来语吗?”聂山托着杯子问道,热气扑面。


“一个名字,和英语的表达方式没差。中文的话,可以翻译成…额,苏拉西雅,索拉西亚这样。”


“是谁啊?”


杨碧芯啜了一口,摇了摇头:“不像马来人名,我觉得可能是什么东西,或者地方。”


“我去一下警署。”聂山突然放下了杯子,“今天先这样。”


杨碧芯亦步亦趋的送他到小院门口,他走出了几步远又忽然折返了回来,对杨碧芯说道:“这段时间很谢谢你。”


确实很突然,杨碧芯唔了一声表示没懂。


“等案子结束,回到香港,我请你吃饭。”聂山又补充了一下。


杨碧芯笑了起来,点了点头。聂山走了出去又一次折了回来:“你会回香港的吧?”


杨碧芯还是笑着,语气嗔怪:“你好呆啊。我答应你了肯定不会骗你的。”


这样他终于放心的离去。


有风吹过,杨碧芯的身上树影摇晃。她看向头顶的天,今天依旧是个好天气,晴朗无云,饱和度适中的蓝天,透着水玻璃的光感。



玻璃…


玻璃?!



下午四点钟,杨碧芯突然出现在了警署,她倒是轻车熟路,直接到了聂山办公室里。聂山此刻是一筹莫展的窝在办公桌里,身边三三两两的小警员,都在忙自己的事情。


“你怎么来了?”聂山见了她,慢悠悠的起身拉了个椅子过来。


“Soracia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破玻璃厂,我感觉他就在那。”


下一秒杨碧芯感觉自己被聂山拽着都快飞起来了,到了那片废弃厂房,才发现他们几乎是甩开了警察队伍。


破烂的矮墙铁门几乎可以算是没有,但内里的厂房倒是封的严严实实,只不过封条也属于半风化的状态。聂山推了推铝合金的门板,居然还很结实。


“你的活儿了。”


“啊?”杨碧芯不懂。网上居然还能搜到厂房内部结构图,她正比对着研究。


“撬锁啊。”


“你有病吧?”杨碧芯此刻觉得自己能撬开他的头盖骨。


“那不然怎么进去?”


“拜托,这是个废弃厂房。”


杨碧芯说着,四处看了看,就近捡了一段钢条交给聂山,然后指了指窗户:“随便选一个,砸了就能进去了。”



里面就要暗一些了,两个人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了照,除了尘土就是烂玻璃,有些地方还有火烧的痕迹,偶尔墙角会有一片垃圾堆,是小动物的家,猛的窜出来一只给杨碧芯吓得够呛。


“小点声。”聂山善意提醒。


“我从来没见过,这么大的老鼠。”


看着结构图,他们大概走上了二楼,除了大老鼠什么活的东西都没有看到,后面跟着的大马警察也已经围住了这里。杨碧芯示意他别再走了,太危险了,聂山也觉得确实如此,又开始步步后退。


他们正处在一条长廊里,远远的杨碧芯又听见什么声音窸窸窣窣,突然顿在了原地,迟疑的问道:“你听见什么了吗?”


聂山也顿下来,仔细的听了听:“又是老鼠?”


“不,”杨碧芯摇了摇头,“是人走路的声音。”



聂山收到信息说后面有警员跟了上来,让他们两个先退出去,杨碧芯又摇头,低头看了看结构图,直朝着那声音走去。


“别再走了,这不是开玩笑的。”聂山根本拉不住她。


“前面是一块车间,”杨碧芯给他看手机,“我想去看看。”


聂山把她的手机抢了下来,刹那间手电筒的光也熄了,有点要吵架的气氛:“你刚还说危险。”


“确实很危险。”


这不是杨碧芯在说话,也不是哪个警员在说话,声音来自他们前方,听起来很近,是那个聂山只在电话里听到过的声音——德鲁·达吉。



警员全副武装的跑上前去,架势不小,用马来语说着类似于“放下武器举手投降”的话术。


那里又传来一声轻笑,他说:“让杨碧芯来跟我说话。”


几乎被簇拥着,杨碧芯朝长廊尽头的车间方向移动。车间里面没那么黑了,天花板高远也开阔许多,还是烂玻璃和灰土充盈着。


正中间一个类似操纵箱的东西上,坐着的流浪汉,显然就是德鲁。


“我还想,你得多久才能找到我。”他说。


“你不来自首,我们还真不知道要找你多久。”聂山觉得,杨碧芯的声音有点抖。


“这算自首吗?”德鲁目前的样子显然不太体面,不过还能从衣服的烂口袋里掏出一根烟。


“你之前,是不是在帮9号案的幕后高层做事?”杨碧芯质问。


“你知道做成一单我能赚多少钱吗?”答非所问,已是答案。


“你没想过,有一天会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吧?”


德鲁衔着烟,浑身上下的摸好像没有找到打火机:“你有打火机吗?”


杨碧芯回头看了一眼,聂山站在她身后,那几个警员也在交头接耳的找打火机。


“是不是他们用女儿威胁你?”


“算了,”德鲁又把烟放了下去,“因为我不肯再帮他们,所以Polly……”


杨碧芯打断了他:“你是不是原以为,把Polly牺牲掉能保全你的家人?”


“但他们的胃口比我想象的大太多了。”


后面传来了一个打火机,杨碧芯接过,上前了一步,把打火机丢到了德鲁脚边。


“多谢。”德鲁还没有捡起来,“不过对不住了。”



他似乎是按了什么,轰的一声这个车间有什么东西开始运作了,杨碧芯还来不及抬头,天花板上就有大片的东西掉了下来,她只听见玻璃碎了,她被吓的尖叫。



再后来她悠悠转醒的时候,在聂山的怀里,仔细的看发现自己的白衬衣被染了块红,袖子的位置还撕裂了个口。


“我怎么了?”她昏昏沉沉的,身躯随着聂山的步伐摇晃。


聂山抱着她,满头大汗,只反复说着别怕别怕,她倒是奇怪自己怎么不觉得疼。


救护车上她才彻底清醒过来,护士在给她止血,怕她害怕还在跟她讲:“血止住了,伤口不大,没有伤的很深。”


“会…会死吗?”聂山也听不懂,只问了这么一句。


杨碧芯下意识要抬手打他,这条伤了的胳膊却怎么也没力,手指都弯不了。


到了医生面前她才知道,是韧带断了一半。


聂山咩咩咩咩的围在她身边,问她怎么样,是不是骨头断了,医生交待他去缴费,他也不懂。


“扶我一下。”


聂山扶着太后一样小心翼翼:“去哪啊?”


“缴费啊,你又听不懂马来话。”杨碧芯那条完好的胳膊挥了挥手里的单据。


“那然后呢?”


“韧带断裂,然后要做修复手术。”杨碧芯有点烦他了,托着伤胳膊,走起路来还能嗖嗖嗖,转念又觉得这还算好的,“幸好只断了一半,不然我现在肯定动不了了。”


聂山也这样觉得,他是忘不了他怎样从那些碎玻璃里把杨碧芯拨出来。


他们只差了两步远,那块玻璃落下时,他也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拉到杨碧芯了。玻璃爆裂时的声响完全盖过了杨碧芯的尖叫,他倒是听见了自己大叫她的名字。


他扶着杨碧芯,嘴里念叨着慢慢走慢慢走,又想起炸裂的玻璃碎片从他面前飞过时,他有点发笑,因为那一刹他那还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她了。


杨碧芯刚进了手术室,他就接到了警署的电话,德鲁已经全都交代了,剩下的跨国抓捕就不需要聂山了,他的工作告一段落。


他只提了一个要求——杨碧芯的医药费。


杨碧芯的“局部麻醉手臂韧带修复手术”结束时,听到了聂山所说的好消息就是这个,她真高兴自己没有伤到腿——起码还能踢他。



“诶!这里医院禁止打闹!”



两个人又乖巧的站成一排跟医生鞠躬道歉。


杨碧芯这边打着石膏,聂山就在一边给她汇报德鲁的情况。


“他是想要自首,但怕被报复,就设计成了报复警方不慎被捕。以防9号案那边的人会算计他,大马这边放出消息说,他抓捕时自杀了。”


杨碧芯冷哼一声:“死了才便宜他呢。”


“你是本次抓捕中,唯一的伤员。”聂山语重心长地说。


“有锦旗吗?”


“可以给你申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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